文/半岛全媒体记者 黄靖斐
图/半岛全媒体记者 吴璟
《朗读者》最新一期迎来了“生命”主题,作家阿乙在节目中朗读的《我与地坛》让电视机前的观众深受触动。5月20日,阿乙带着这部搏命书写的最新长篇小说《早上九点叫醒我》做客方所书店,与读者分享创作心得以及对“生命”的感悟。
朗读感悟:
选择《我与地坛》别有深意
5月19日刚刚播出的《朗读者》节目以“生命”为主题,阿乙和胡歌等嘉宾在节目中用朗读探讨和阐述了对于“生命”的理解。“刚刚才偷偷在网上看到播出的情况,很害怕看到画面中的自己,听自己的声音感觉像‘妖怪’,不过知道自己没出丑就行。”阿乙在节目中朗读的是史铁生代表作《我与地坛》,“最初设想是让我朗读自己的作品,但经过和节目组协商,选择了更接近‘生命’主题的作品,董卿也比较喜欢”。
节目中,阿乙透露,在写长篇小说《早上九点叫醒我》时,他患上了卡斯尔门氏病,痛苦到一度想卧轨自杀,因此选择朗读《我与地坛》,也是别有深意。阿乙坦言,“我不热衷于讲自己,有段时间,对博尔赫斯的一段话感触颇多,‘死亡(或它的隐喻)使人们变得聪明而忧伤。他们为自己朝露般的状况感到震惊；每一举动都可能是最后一次……一切都有无法挽回、覆水难收的意味。’”现在想起来,自己奔回健康,“天之厚我,可谓至矣”。
录制过程中,节目组的专业、敬业也让阿乙钦佩,“虽然电视上呈现的只有短短十几分钟,实际上录了很久,我的普通话不标准,有口音,节目组专门有老师带我朗读,矫正发音,一个细节要抠很多次,对我也有很大的启发。从主持人到编导,每个人对工作都很投入、很疯狂,工作做得很细致。我作品中的世界比较复杂,这个节目比较单纯”。
书写乡村:
作品有着真实的“原型感”
在阿乙的作品中,探讨了更复杂的、生而为人无法操控的命运,他愿意用疼痛来触摸相对底层的世界,对现实有着非同常人的理解,“匈牙利作家克拉斯诺霍尔卡伊·拉斯洛在《撒旦探戈》中的视角,就好像处在半空、45度角的位置,来观察被遗弃厂矿中的各个人物的生活,不完全是俯视,也不是平行。我之前写的《鸟,看见我了》,也是这样的视角,带有冷静,又带有苦笑,既详细掌握了他们的生活,又不是混迹其中”。
阿乙以近乎粗野的笔力来写乡村,对逐渐消失的乡村及其人物进行了画卷式的描写,但他又不认为自己写的是乡村小说。《早上九点叫醒我》通过对一场仓促、敷衍的葬礼的讲述,实际上将重点笔墨放在“村霸”宏阳以及乡村中的各色人物身上。因此,阿乙的作品不仅仅是立足于反映社会问题,而是真正意义上写人的小说,凝结着对小人物的嘲讽与体察。
很多人说,这部作品有着非常真实的“原型感”,阿乙本人也有着多年的乡村生活经验,“我的父辈就是宏字辈,和小说中宏阳是同辈,小说中的背景,则是我小时候生活的那个村庄”。至于故事情节,阿乙则揉入了很多“道听途说”的奇异故事,“同样的故事,一些亲历者的讲述和新闻报道有着天然的不同,这些不同不在于事情本身,而在于故事的奇特性和趣味性”。
巨大悬念:
去掉结尾更有张力
《早上九点叫醒我》从一场葬礼开始,又在这场葬礼中结束,这部小说的特别之处是“故事套故事”,即在原来故事主线的基础上,还包含着另外一个副线故事,小说结构紧凑,选取了倒叙、插叙等各种复杂的叙事方式,在一定程度上是会给读者带来一定阅读难度的。当然,这些难度自然有阿乙个人的考量,“在写作时心中当然有读者,但更多的还是要表达自己内心的东西”。
小说的结尾设置了巨大的悬念,不是常规的破题式的悬念,而是直接抛到空中,让读者迫切想知道最终的结局,但又求而不得,这一巧妙的设定,也是阿乙有意为之,“正义得不到伸张,罪恶得不到惩处,让人期待的唯有悬念而已”,这一悬念则上升到带有人生观的意义解读层面,因为他并没有想解释的意思,“故事一开始心里就已经有了结尾,在写作中不停向这个方向靠近。我曾经写过一部小说,最后砍掉了三个结尾,我发现,很多时候,去掉这些结尾反而更有张力”。
除此之外,阿乙认为,“我们每天都在面临生活的悬念,没有完好的结局。对我来说,有一个迷人的故事,已经足以让我手舞足蹈,得意忘形之处,情感泛滥,写结尾的时候难免有画蛇添足之嫌,不如直接去掉”。
不可复制:
耗尽全部精力不再写长篇
阿乙来自南方的乡村,但他又逐渐逃离村庄,向中心城市靠近,“曾经我在文学道路上也是茫然无措,现在在城市里渐渐找到了可以回望家乡的角度来书写,用一个局外人的目光来审视,才更加客观。反而是身处家乡的很多写作者,对于身边精彩的故事没有深切感受”。
也因为这份客观,形成了阿乙冷峻的文字风格,喜欢莫言、余华、中村文则,甚至东野圭吾的读者,一定会被他的文字打动。
这部《早上九点叫醒我》,是阿乙历时五年完成的首部长篇小说,修改逾十稿。阿乙透露,这可能是他的最后一部长篇,以后不会再复制,“写作过程几乎耗尽了全部精力,还生了一场大病,改的时候也是‘打硬仗’,我的写作是一个很慢很慢的过程,一部长篇就要投入三四年,对于我这样一个比较喜欢热闹的人来说,非常痛苦。写这部小说,我已经坐了5年的冷板凳,再坐下去,我会焦躁不安的,不会再写长篇了”。
接下来,阿乙会更多地写散文和短篇小说,对他来说,“诗歌是最难的,我写诗很差,诗人都是写作天分极高的,写小说的人只要埋头苦干就行了,但写诗需要天赋”。
[编辑: 焦琳]
